三枪拍案说万元牛黄丸

　　第一枪：收藏药品，18年后是古董还是废品?

　　只要在中国，几乎没人不知道安宫牛黄丸。它是我国传统药物中最负盛名的急症用药，中医将其与紫雪丹、至宝丹并称为“凉开(温病)三宝”(用现代的话讲，就是清热解毒的作用)，更被奉为“三宝”之首，而同时，安宫牛黄丸也是同仁堂的十大王牌药之一。原先是由各30克的牛黄、郁金、犀角、黄连、朱砂、栀子、雄黄、黄芩，各7.5克的冰片、麝香，以及15克珍珠等11味药物组成，炼蜜为丸，金箔为衣。但正如上文所说，自1993年之后，为了保护稀缺资源，犀牛角不再允许入药，因此，厂家就改用水牛角浓缩粉取代之，而1993年前生产的含犀牛角的安宫牛黄丸自然就变成稀缺资源。

　　说到稀缺资源不少人眼睛就亮了，那几年十几年后，不就可以增值了?事实似乎也是如此，据说1993年以前一颗野生犀角配制的安宫牛黄丸，售价为不超5元，眼下网络上叫卖到几百几千甚至几万都有，身价番了几百到上万倍不止，听起来貌似收藏价值还不低。但仔细想想就能发现问题所在，18年前生产的药到现在还能吃吗?我们知道，药品都有一定的保质期，过了这个保质期，不仅意味着失效，还有可能发生霉变，不但达不到预期的治疗效果，还可能加大药品的毒副作用，甚至直接危害到人体健康。另外，过期药品若是存放不当，过期后容易发生分解或蒸发，散发出有害气体，既造成室内环境污染，严重时还会对人体呼吸道产生危害。想想一颗安宫牛黄丸，经过18个春夏秋冬的风吹雨打，如何确保蜡丸密不透风保存完好而不发霉变质?另一方面，安宫牛黄丸属于加工而成的中成药，既然是加工而成，就有原料辅料之分，这蜜丸的辅料主要是蜂蜜，那么诸位，18年过去了，即使犀牛角等这些纯中药成分不会发生质变，能保证蜂蜜这些辅料不会发生崩解吗?我看非也，只是因为人眼根本无法鉴别出这些变化而已。也许这位不愿透漏姓名的某大中医医院副院长的观点能点醒一下我们，他说：“在我们这里，如果是给中风病人使用，一定会用在保质期限之内的。虽然很多中医医生认为，像安宫牛黄丸这样的中成药，即使存了十几年，只要打开后不干、不霉，表面还有光泽，原则上完全可以吃，但却没有相关研究来证实，谁也不会去冒这个险。”想想一个药从研发到推出市场，需要多少层层验证，而过期十几年的药却在毫无科学支持的情况下就被送入体内，本身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假如一种普通药品有这样的“劣迹”——尤其是过期十几年，它一定会被口诛笔伐，“拉出去斩了”。但是，这颗安宫牛黄丸含有一种“野生的”“珍贵药材”犀牛角，所以人们对它的宽容程度能到“纵容”的地步，即使有了以上的“犯罪证据”，人们对它也只有小范围的“口头警告”。珍贵的稀缺药材，依然被人们追逐着。

　　现在市面上销售的同仁堂安宫牛黄丸，其保质期是5年，按这样来计算的话，18年前生产的药早就过了有效期，过期的药自然最好不要吃。据相关专家说法，尽管高档中药有一定的收藏价值，但收藏风险太大，中药的保存条件特殊，一旦收藏不慎，小心全“砸”在自己手里。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自然明辨是非好坏。

　　扯远了，拐回正题。

　　第二枪：“姜是老的辣”，其实只是崇古心理作祟?

　　“姜是老的辣”似乎已经是中国人不变的真理，药方还是老的好，医术还是古代的高明，总之越老越好：医书最经典的是黄帝内经，医学宝典是张仲景的《伤寒论》，古人的秘法如此神秘，一听到“祖传秘方”总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每每说到古代所记载的那些神医，好像过了几千年他们的医术仍然要比我们高明好多。突然觉得，这种现象在武侠小说里最常见，在武侠世界里，最厉害的招数和武功，往往都是以前的先祖流传下来的，就藏在某个古墓后，或者就在某个岩壁上画着。

　　其实不管是什么方面，古人取得的成就，真的比现代人强吗?就说围棋，据研究过古人留下的棋谱的人说法，连三脚猫都能看出古人的棋谱充满昏招，如果让古代高手和现代普通棋手过招，古人必输无疑。再说建筑，古人留下许多著名的建筑，但那多数只是从美学或者历史的角度去定义，我想不会有人真的认为现代人造不出大雁塔吧?也曾有人去了趟英国的巨石阵，回来感慨古人的伟大，可据说加拿大一工程师就在自家后院造了一个简单装置，只用人力就轻而易举地将几吨重的石头抬高好几米。医学也不例外，听过“人活七十古来稀”吧?古代人的平均寿命远远低于现代人，古代人死于疾病的概率远高于现代人，毫无疑问一大原因就是古代医学远逊于现代医学……

　　其实只要你认真想想就会发现，我们没有任何理由相信古代人比现代人好，古人取得的成绩，早就被后来的我们加以消化，去其糟粕取其精华了，毕竟社会在进步、医学也在发展。现今社会为什么中医的地位会比西医低，很大原因在于中医本身或者医生本人不懂得创新、发展：现在中医界有没有诞生任何新颖的理论?几乎没有。如今所有中医拥护者参考的是什么书?几乎都是古籍。那些新写的中医书籍，把什么奉为黄金标准?几乎都是古人的观点。似乎中国人一直都是迷信古人，凡事引用到老祖宗的话，就没人愿意追问下去了，因为我们都想当然地相信了。说句不客气点的话，盲目的崇古心理，就是我们这个社会的硬柿子，也是中医的症结所在，中医信徒最大的特点，就是宁愿相信古代医学，而不愿意相信现代医学。

　　具体说到这18年前的安宫牛黄丸，按现在的标准来看，这明显已经是劣药了呀，按照国家《医疗废物分类目录》来看，过期、淘汰、变质或者被污染的废弃的药品都属于“药物性废物”早该被销毁，但犀角、天然牛黄等稀缺的成分，让中国人不惜花大本钱去购买这些可能早已失效甚至霉变的药品，而对这些的盲目追求又让这颗药丸翻了不止百倍的身价，想想一堆白花花的银子却可能换回一堆废品，何必呢?至于疯传的凤凰主播刘海若吃了安宫牛黄丸出现奇迹，笔者更愿意相信，即使她本人真的服用了安宫牛黄丸，也必然是在现代医学妥善处理的基础上，用做辅佐而服用的。这种危重病症用现代的医疗方法，迅速诊断，给予恰当的治疗，才是上策，仅凭这一味中药肯定败得彻底，如果你能举出一个反例，我请你吃饭。

　　第三枪：含犀角只是一个传说，市面99%为假药?

　　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是从事药品行业二十多年的广东金康药房连锁的总经理郑浩涛说的。他在广州日报记者的采访中说过：“含犀角的安宫牛黄丸一直是医药界的一个传说，我见过的安宫牛黄丸含犀角的确实是李时珍牌的，有暗五星标记。现在过了这么多年了，到底还有多少存世?估计不多，市面上销售的99%几乎都是假的。”他还表示，这个药其实五年前就已经炒到五千元了，但都有价无货，即使有也是一些家庭当年为了治病买的。他进而表示，那个年代存有靠囤积这种药做投资买卖想法的人不多。所以说，如果一个人说他有好几丸甚至一盒这个药，那多数是假的。

　　也许我们前面讲了太过关于药本身的问题，现在讲讲这个事件本身最大的疑点所在——真假之别。据相关记者的明察暗访，不同的网络售卖者，其药品批号竟然一模一样，这意味着这些是同一批生产出来的产品，但让人起疑心的是，“同一批生产”出来的产品，外观竟有不少差异，其中究竟有无“诈”大家心知肚明。

　　其实随着人类社会的发展，人类栖息地的不断扩大以及滥用自然资源，一些药用野生动植物已经濒临灭绝，特别是高档中药中大多含有的一两味或几味名贵原料，如犀角、牛黄、冬虫夏草、麝香、虎骨等，由于过度采挖、狩猎和生态环境的恶化，这些动植物已越来越稀缺，国家也早已严禁这些原料入药，所以，历经十几二十年后，还有多少真货在?

　　有人提出来拿去检验，确实是个好方法，有记者到广东省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联系，要求检验，最后该局表示，由于犀角是一种角蛋白，制造成药丸之后，在显微镜下观察可能和水牛角的形状一样，没有特殊性足够让人识别。就是说，对不住，真与假都很难检测出来。既然官方都没法检测出来，这些蜜丸人更加肆无忌惮，大家还是小心为上。

　　笔者感想：除了以上三大拍案惊奇外，其实还有不少疑点在，比如这药效真有那么神?笔者认为，讲药效至少得有个前提，中医治病贵在辨证，若不问症状体征，只要是脑干受损、只要是中风，就服用之，恐怕反而不妥。就如广东省中医院脑科住人黄燕说的，安宫牛黄丸对偏热的中风患者有用，但如果病人出现体虚、脸青、四肢乏力等寒症，使用安宫牛黄丸不仅没效，而且可能加重病情，甚至威胁生命。

　　总之，“过期药品属医疗废物”这个结论有着相当坚实的科学论据支持和法律支持。而这“过期安宫地黄丸”的神奇功效，就像是一只瞎猫不知为什么抓住了一只老鼠，就被总结为“这只瞎猫相当骁勇善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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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郑柏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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